“慢着!”杜铭川突然大喝一声。
“你还有什么话说?”公鸭嗓问道。
杜铭川急中生智,说道:“你不是要我爸做的玉壶chūn吗?我爸烧了两个,除了你手里这个,还有一个。”
那个王爷的手下急道:“不可能!王爷你莫信他,这定是他在诳你,要是有两个瓶子,不可能逃过我们的眼睛。”
“哦?”公鸭嗓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娃娃,你可想清楚了,要是骗我,只怕你连想死都死不成了。”
“我从不骗人。”杜铭川果断地回答,只是心里暗说我是不骗人,可不包括你这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家伙。
公鸭嗓便说:“那你带本王去拿。”
“带你去拿可以,但你要答应放了我。”杜铭川说。
“可以,只要是真的,本王保证不伤你一根毫毛。”公鸭嗓信誓旦旦地保证,“晾你一个毛孩子再活三十年也不能把本王怎么样。”
“王爷!小心这小子耍心眼……”手下提醒道。
公鸭嗓冷哼一声,道:“娃娃能耍多大滑头出来?跟了本王这么多年,你们俩是越活越小了啊!”
杜铭川从地上站起来,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觉得没什么大碍,却尽量装作被摔得不轻的样子,一瘸一拐哼哼哈哈地走了几步,又假借天黑看不见路,东摸一下西摸一下,才摸到了窑门。其实这地方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想麻痹这些人,叫他们不做什么防备。
他从刚才公鸭嗓的话里听出,似乎这人畏惧窑里的燥气,必然不会亲身进入,而只叫手下跟着他。龙窑内部通道很长,两侧有不少投柴口和通风口,其中有些口子只有杜铭川这种小孩的身材才能钻过,到时候他就可以利用对地形的熟悉脱身。
杜铭川把窑门打开,对着身后说:“就在这里面,你们跟我进去吧。”
“你们跟他去看看。”公鸭嗓子果然如他所料,只让两个手下进窑。
杜铭川一瘸一拐地在前面带路,听着后面的脚步声,判断他们和自己的距离。过了窑身中段,他知道前面有一个口子恰可钻出去,便做好了准备。如果龙窑真是一条龙,那么杜铭川现在的位置就在龙的脐部,离龙头已经比较远,他相信那公鸭嗓子动作再快,也不可能一下子从龙头跑到这里,那他就有足够的时间点燃雷`管。
从脚步声判断,身后俩人离自己有两三米远,杜铭川突然一猫腰,往前跨了一步,像条鱼一样从身侧的洞里钻了出去,然后顺势滑到地面,双手一撑,一个滚翻站了起来。这动作他从小在龙窑玩耍,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从猫腰到在洞外落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就听洞里俩人大叫起来:“臭小子,想跑!”
杜铭川却不准备逃跑,他纵身一跃,踩着窑壁上的砖窜上了窑顶。从腰间抽出两根雷`管,用火柴点燃引线,嘴里对着窑顶的一个通风口大喊:“嘿!我在这儿!”
窑里的俩人本已经后退往窑门方向走,听到他的喊声又折了回来。杜铭川手握雷`管,心里默数着“一、二、三……”。这种导火线的燃烧速度大概每秒钟在一厘米左右,他必须准确的计算好时间,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随着引线燃尽,杜铭川将雷`管从通风口塞了进去。按照烧窑人的说法,这个通风口的位置就在龙尾背的命门处,雷`管落下正落在龙脐上。就听得“轰轰”两声巨响,带着龙窑内壁沉闷的回音,和窑壁轻微的颤动,雷`管在龙腹内爆炸了。
虽然被爆炸声掩盖,但杜铭川还是听到了两声闷哼,可以判断那俩人就算没被炸死,也必然受伤了。他又抽出一根雷`管,刚想点燃后再补进窑内,好彻底送他们去见阎王,就听身后传来公鸭嗓子的声音:“好小子!居然还有这一手!”话音响起的时候听着还在远处,话音刚一落,那人就已到了眼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手里的雷`管也被夺了去。
杜铭川心说这人来得好快,以为这下完了,正闭上眼睛等死,身子却突然间一阵摇晃,感觉大地隆隆地震动起来。
“不好!”那自称王爷的公鸭嗓叫了一声,松开了杜铭川,身体的黑影忽地飘起,急速退离了龙窑。
一阵“呜嗡呜嗡”的声音响起,仿佛沉闷的滚雷,又似什么野兽的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声音虽然不大,却像刀子一样具有穿透力,仿佛击穿了人的耳膜,直接印入了脑海。杜铭川只觉得天摇地动,脑袋胀得厉害,紧接着轰隆一声,似乎整个世界都塌陷了,他从窑顶一头栽了下去。不过身体并没有马上落到地面,而是轻飘飘的,好像一直在下坠。
难道是我死了?这是通往地狱的路吗?
这时耳中的轰鸣声渐渐减弱,他听到了公鸭嗓子和手下的谈话声。
“哼!一个臭屁娃娃都能把你们伤成这样,还有脸跟着本王?”
“王爷,我一定把这小子挖出来碎尸万段!”
“瞧你那点出息!”公鸭嗓子骂道,“不过这娃娃倒是有胆有谋,是块好料,可惜就这样被埋了。”
“王爷,刚才是怎么回事?”
“这龙窑果然古怪,莫非七星龙渊的传说是真的?……”
……
说话声越来越小,到后来已经微不可闻。两根雷`管加上刚才的地震,居然还没炸死那俩人,这杜铭川懊恼至极。他明白以后很可能没有这么好的报仇机会了,而此刻自己到底是死是活都是个未知数。
下坠的感觉终于止住了,但也没有重重摔在地上,仿佛身体是一片枯叶,又好像是有人抱着他轻轻放到了地面。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就像这世界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他用手摸了摸身下,是冰冷的地面,脑袋还在发胀,浑身都说不出的酸痛,这让他稍稍放心,至少说明自己还活着。
他站起来,前后左右走了几步,伸出双手摸索,希望摸到石壁之类。如果是地震导致掉进了山隙或者洞穴,只要顺着石壁走,总还有爬出去的希望。但令他失望的是,这地方好像空旷得很,绕了很久,什么都没摸到。
他只好凭感觉尽量直地朝着一个方向走,约莫十分钟光景,远处出现一点亮光。杜铭川兴奋起来,顾不得身体的虚弱和还昏沉沉的脑袋,也不管脚下是否平坦,拔开脚步就往亮光处跑去。
亮光越来越近,杜铭川心里的兴奋劲却越来越低落,代之而起的是紧张和不安,因为他已经看出那光亮并不是什么洞口透进来的天光,而是一个发光物。
最奇特的是,照理发光物应该能把周围的景象照亮,可杜铭川却发现自己只能看到此物发出的一圈光晕,除此以外,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及至来到近前,杜铭川才看清,这东西赫然是一把发着光的宝剑,三尺长的剑身,好像悬浮在低空,又像是插在地面上某处,发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他忍不住好奇之心,把手朝剑柄的方向伸去,却突然发现在这一片光芒之中,自己的手好像消失了一样,变得完全透明,看见的除了光,还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