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铭川进门的时候,李翠儿正坐在院里的小矮凳上洗衣服。半长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半张俏丽的脸,花格子衬衫领口的扣子松开着,身子前倾,两个半只白白的肉球似乎要蹦出来,随着手上搓衣服的动作不停颤动。衬衫因为躬着身子的原因而往上缩起,裤子却被绷紧,在浑圆的大屁股上面露出一截小蛮腰。
这种洗衣服的场景杜铭川看到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注意过这里面的chūn光。可今天一见到李翠儿,他就想起了河滩上那个白嫩嫩的身子,那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以及那野猫一样的叫声。
“翠儿婶!”杜铭川说话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我妈让我送些罐头过来。”
李翠儿听见声音,笑着抬起头来说:“哎哟,你妈也太客气啦!”她一眼看见杜铭川裤子上支起的帐篷,笑容立刻僵硬起来,连忙起身拉了拉衣服。在小窑村十多年,李翠儿见惯了男人见到她时的各种sè相,可没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也会有反应。但想起杜铭川的父亲在世时是少见的正人君子,却这么年轻轻就死了,李翠儿心里就感概万分。这孩子从小就有教养,应该不会有什么坏心眼,大概是自己刚才洗衣服的样子确实不雅,以后是该注意着点了。
不过李翠儿对于自己徐娘半老,却仍有一副让少年人都垂涎的好身段还是挺高兴的。当下她也不作声sè,走到杜铭川身边,接过罐头,说:“铭川啊,你身体好点也该回去上学了,回头让娜娜给你补补课,上屋里坐会儿吧,婶给你倒点水。”
“不用了婶儿,我马上走,家里还有事呢!”杜铭川心里慌兮兮的,听见李翠儿让他进屋,急忙推托,头也不回地跑了。
跑出去没多远,他就见到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沿着小路朝孙娜家那边走。杜铭川现在的视力比过去好了很多,即便不用特异功能,也比一般人看得清楚。他仔细一看,那人不是金海山吗?难道他又要和孙娜娘做那苟且事?这时候快放学了,一会儿孙娜要是回来撞见岂不是糟糕?
除了一起上学的几个同学,杜铭川和大窑村姓金的人都不太熟,但自从见到草地上那难堪的一幕,他对金海山就极度厌恶起来,心里已经认定这人不是个好人。而对于翠儿婶,或许是因为长得确实美丽,或许是因为孙娜的原因,也可能是两家的关系比较近,总之除了见面时觉得尴尬外,倒是没什么反感。
金海山闪进了李翠儿家的院子,顺手关上了大门。杜铭川犹豫了一下,便又溜了回去。他倒不是要偷窥什么,只是想在门口等一会儿,万一孙娜回来,就以补习功课为由把她带到自己家去。
李翠儿没想到金海山会来,惊道:“哎呀,你咋跑俺家来了?”
金海山一把抱住李翠儿,贼兮兮地笑起来:“在家里憋得慌,再不找你就把我憋死了,来,快让咱弄一回!”
“不行不行!”李翠儿着慌起来,“有人来了咋办?我闺女快放学了。”
金海山不依不饶:“放心好啦,我们厂长开着车在路口等着呢,你闺女放学一定和厂长儿子一起回来,只要成了好事,他们就带你闺女去镇上买新衣服,还要请咱们一起去七星酒店吃饭哩!”
李翠儿奇怪地问:“成啥好事?你到底干啥来了?”
金海山说:“还不是为了杜家那口窑嘛!我们厂长说那口窑风水好,非要买下来。杜青松活着的时候不肯卖,现在人死了,剩下孤儿寡母的也不会烧窑,总可以卖了。翠儿你跟杜家比较熟,跟他家的女人都不是本地的,也好说话,你帮着去说说。”
杜铭川原本不想偷听他们说话,可一听到要买龙窑,心里一惊,竖起耳朵听起来。
就听李翠儿说道:“就为这事儿?你们不会自己去说?只要价钱合适别亏了人家就行。”
金海山说:“钱的事没问题,可杜家不是把坟给建在窑尾巴上了吗?这要是买回去得多晦气。我们厂长的意思是,让他们把坟迁了。”
“这恐怕不成。”李翠儿反对道,“你们也太霸道了,又要人家的窑,又要迁人家的坟,哪有这么干的?你可别把事情做绝了,小心铭川那孩子拿着雷`管去你家!”
“去我家干嘛?又不是我要他们的窑!”金海山说道,“算了先不提这事,你先给我去去火,我都快憋死了!”
院子里传来李翠儿一阵呜呜啊啊的含混声音,接着便听到俩人的脚步声往里屋去了,杜铭川知道他们又要干那事,不想再听下去,便往村口大路的方向走去。
村口的大路边停着一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整个七星镇加起来都没几辆轿车,杜铭川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大窑村金学农的车子。
七星镇有两大姓,金姓和孙姓,据说金家是过去本地最大的地主,垄断了当时镇上大部分的瓷器生意,而孙家世代耕读传家,出过一门两进士,在本地颇有威望。金孙两家在七星镇互为依托,又各自聚居,井水不犯河水。比如镇东的大窑村几乎都姓金,而杜家所在的小窑村则都姓孙。
金学农的祖上占据着镇上最大的窑场,也可以说现在七星镇大部分制瓷工人都是老金家的雇工后代。到了金学农这一辈,虽然祖上的大部分手艺都丢了,也经历了吃大锅饭游街批斗蹲牛棚的rì子,但金家的底子还在,政策一放开,金学农就第一个办起了瓷器作坊,到如今已经成了七星镇最大的瓷器厂,成了七星镇上不折不扣的首富。金学农的堂哥金振堂也当上了七星镇镇长。一个厂长,一个镇长,可以说大窑村金家一时风光无两,对应的小窑村就显得寒酸多了,唯一能够让小窑村还长口气的,就是孙家出了个孙天寿,当上了镇中学校长,不但有学问,而且桃李满天下,学生当中不乏在市里乃至省城当官经商的,大家对他都颇为尊敬。
杜铭川看见这辆车才知道金海山说的厂长原来就是金学农。他不明白腰缠万贯的金学农办了这么大的工厂,干嘛还要买他家的龙窑。但无论如何,龙窑是不能卖的,那是父亲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