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稳住乌龙,杜铭川回到溪头村先去找了阔哈。
阔哈正在屋里卷着烟叶,见杜铭川进来,随手拿起一根卷好的烟说:“哟,大学生回来了,来抽一根。”
杜铭川摆摆手,从兜里掏出一盒申烟,递了一根,道:“来,抽抽这个。”上大学学会抽烟以后,他兜里就一直揣着这种申烟。来山里的时候备了几包在身上,但自从呼吸上这山里的清新空气,他那污七浊八的肺就像被洗过一样,再没有往里面灌浑浊烟气的yù望。带来的几包烟只在村里散了些,还剩下不少。
“哎哟,这城里的烟就是比咱这土烟香。”阔哈接过烟闻了闻,“九公可下来咧?”
“还没哩,九公让我先带点药过来,他过几天就下来。”杜铭川摇摇头,凑过去吧嗒点亮了打火机,“阔哈大哥,你说村长他们不会死吧?要是治不好,九公下来也没得用,还不如不下来了。岁数那么大,跑一趟不容易。”
“哪那么容易死!”阔哈低头就着火点着烟,舒服的吸了一口。
“真不会死?”杜铭川斜眯着眼看着阔哈。
阔哈才发觉自己刚才光顾着享受香烟味,差点说错了话,吸进去的烟一下子呛到肺里,咳嗽了好几声,才说:“你看村长都病了几天了,不也没恶化嘛,依我看,这病只要九公肯来,就能治好。九公一定会来的吧?”
“一定会来的,放心吧。”杜铭川心里暗笑,面上却不动声sè,一转话题说道:“阔哈大哥,你喜欢兰花婶吧?”
阔哈不明白杜铭川为什么问这个,愣了一下,道:“你问这个干啥?”
杜铭川假装气愤的说:“兰花婶多好个人,就这么孤零零在外头住着,也没个照应,我心里看着不痛快。咱村里的人太愚昧了,还什么草鬼婆子,这是封建迷信。我看也就你阔哈哥有眼力,有见识,像你这样的人呆在山里真可惜了。你要是去城里,一定能闯出个模样来。兰花婶还年轻哩,总不能一辈子守寡,这要嫁人除了你阔哈大哥,还能嫁谁?你就干脆把人娶了,大不了搬到城里去,要是怕城里没照应,就去申州,我好歹在申州有些朋友。”
阔哈早就听外山口的人说在城里打工能挣好多钱,心里一直活泛着,只是惦记着兰花才呆在村里不走。现在杜铭川这么一说,心里就像突然打开了一扇天窗。是啊,为啥不能带着兰花一块儿去呢?申州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要是这大学生肯帮忙,那就太好了。这娃和兰珠扯不清,将来要是和自己成了一家人,那在城里好歹有个照应。
他突然又想到山洞里那个人,那yīn狠的眼神让他有点害怕。当初为了兰花,一念之差把受了伤的白易骗到山洞里。他亲眼看着白易在重伤之下如天神下界般,将山洞里的毒虫怪物砍得稀巴烂,还差点把那个躲在暗处的人给宰了。最后终于中了那人的蛊,却还是逃了出去,只是到家后才蛊伤齐发而死。阔哈还记得白易逃离山洞的时候,明明可以把傻愣在洞口的自己杀了。他甚至已经害怕到连逃走或者求饶的勇气都没有,可白易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阔哈和白易没有仇,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有点亏心,尤其是白易最后看他那一眼,在每个晚上的噩梦里都会出现,比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蛊毒草鬼更加可怖。但他并不后悔,他喜欢兰花,而白易已经占据兰花二十年了,该享受的都已经享受过,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是娶兰花的人是自己,别说二十年,就是再少一半,他阔哈死了也甘心。
那些个晚上,没人知道他有多痛苦。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白白嫩嫩的美人儿,每天夜里都和那个北方来的汉子一起翻滚在床上,那光溜溜的大腿被人摸遍了,那圆滚滚的nǎi子沾满了那人的口水,而自己别说碰,连见也没见过。想起这些,阔哈心里就跟刀割似的难受。他倒不是恨白易,但白易不死,他阔哈就永远没有机会。他不甘心这样过一辈子,所以即便亏心,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把白易送上了死亡之路。
白易死后不久,村里另外两个人误打误撞进了山洞,还没受任何伤害,就已经吓昏过去,害得自己来回两趟把他们背回村子里。这两个人的死让他有些害怕,虽然不是他害的,可毕竟跟他有关系,而且看着一块儿长大一块儿打牌一块儿干活的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他心里实在不好受。但这又有什么办法?是他们自己找死呀。他正好在这件事情上做了点小章,让兰花被人当成了草鬼婆。
本来他是想兰花被人误解以后,自己多多上门关心,这女人就会融化在自己的怀里,乖乖的钻进他阔哈的被褥。可没想到兰花对他一直不冷不热,而兰剑那孩子有着他爹一样的凶悍和jǐng觉,让他找不到什么机会。
他这才不得不又和山洞里那个人勾搭在一起,只有学会情蛊,才有可能让兰花尽快和自己在一起。尽管他知道蛊一定是有害的,尽管他不清楚情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他实在等不及了。
现在杜铭川的话让他产生了新的希望,唯一担心的是这个杜铭川是苍九公的学生,而山洞里那个人和苍九公显然有什么仇恨。但他想也许不用考虑那么多,何必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呢?杜铭川显然是看上了兰珠,不然对兰花的事情为啥那么热心?自己要和兰花在一起,就免不了要过兰珠兰剑这一关,要是有这个大学生帮自己说话,也许事情就好办得多。
他想着想着就快活起来,看杜铭川的眼神也变了,道:“我跟你投缘,也不瞒你啥了。我是欢喜兰花,做梦都想和兰花在一起,可人家不答应哩!”
杜铭川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起作用了,现在需要趁热打铁,道:“我说大哥呀,这女人的心思可跟咱大老爷们不一样,矜持着呢。你说兰花婶她男人都死了快两年了,一个人带着俩孩子住在山旮旯的破茅屋里,她能不孤单,能不想有个男人帮他顶着扛着?可她以前嫁给了大英雄白易,现在白易死了转瞬就要嫁别人,心里怎么也得拧着个结,这个结打不开,您这事儿就难成。你就是跑断了腿,说穿了嘴,掏干了心肺,那也不顶用。”
“那……,那你说咋办?哪得打开这个结?”阔哈觉得杜铭川说的有道理,苦着脸问。
“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我有个条件。”杜铭川看阔哈已经差不多钻进套里,成心吊吊他的胃口。同时他也知道,要让对方相信自己,那就要让人觉得自己是有求于他。这时候谈谈条件,显出自己的诚意是最好的办法。
阔哈果然拍着胸脯说:“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杜铭川又给阔哈点上一根烟,说:“大哥,你欢喜兰花婶,我欢喜兰珠。以后你要是和兰花婶在一起了,我想把兰珠带回城里,还不得你点头么。我看以后也不叫你大哥了,叫声叔得了。”
阔哈乐了,笑着说:“你娃果然是为了兰珠哟,成,这个包在我身上。”
“那咱们现在就是同盟了。”杜铭川伸出手把阔哈的手拉过来握在一起,“再没有其他关系比咱们这个同盟重要了是不?”
阔哈相信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是可以抛弃一切的。他自己是这样,这个杜铭川也一定是这样。现在他不担心山洞里那人和苍九公之间有什么恩怨,他和杜铭川之间的同盟和那些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用力的握着杜铭川的手问:“你到底有啥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