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然打开了保险柜,谢然又关上了保险柜。
整个过程历时不到半小时。
他脸红红,又非常沉痛地想,他哥,姜穆,可能是个变态。
那不大的一方保险柜里全是和谢然有关的东西,谢然甚至看见了自己十五岁那年遗落的胸针,看见了他戴过的手表,还有花色熟悉的小领结。最里头塞着一个日记本,不算厚的一本书,字迹都有点模糊,随手一翻,发现后半本是全是速写,画的不是别人,正是谢然。
那画上的姿势,谢然只是随便看了两页,就脸红得快滴血了。
他甚至没敢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细看,哐得一下把保险柜的门给关上了,随后像只小老鼠一样溜回了自己房间,蹦到床上,拉过被子,把自己蜷缩成了一颗圆溜溜的小仓鼠,只留出小小的半张脸露在外面。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十分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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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然觉得自己都快炸了,片刻之前他那点惴惴不安,患得患失,如今想来居然全成了笑话。
姜穆是喜欢他的,非常喜欢。
他想起刚刚看见的姜穆的隐私,有点做了坏事的心虚,可又忍不住咬着手偷偷地笑了起来。
他想都想不出,这么沉稳冷静的姜穆,是怎样在纸上写下这么多煽情的话,像心口滚烫的血都通过笔尖落在了纸上,时隔多年依旧能感受到热度。
那里头的话让谢然有些不好意思,在床上翻了个身,又很想见一见姜穆,他想把自己埋进姜穆怀里,就像以前一样,揪着姜穆地衬衫领子,要姜穆亲亲他。
他要凶凶地问一问姜穆,为什么他明明喜欢他,却不告诉他,害他一个人暗自伤神了这么久。
但他伸手去摸手机的时候,才想起手机还泡在冰冷的水池里,刚刚心绪难平他根本顾不上手机。
现在想来,那个手机还是姜穆买给他的。
谢然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在床上认真思考了半响,决定先去给姜穆打电话,再让人把手机给他捞上来。
他走到二楼客厅的时候,客厅里没有人,只看见旁边的小桌子上似乎有一小捧白色的蝴蝶兰,他正按着姜穆的电话号码,却突然听见楼下有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管家和谁走了进来。
他们没注意谢然就在楼上的小客厅里,一边走一边说话。
“姜先生姜夫人的忌日没几天了,夫人最喜欢的花一定要备好,夫人虽然走了很久,姜穆少爷却对他们还是很记挂的。“
年长的那个女佣叹了口气,“怎么能不记挂呢,当年姜家夫妇都是善人,最后却落了这个结局。我还记得姜穆少爷刚来谢家,和谁都不说话……”
管家用眼神制止了年长女佣,不让她细说了,自己却也叹了口气。女佣摇了摇头,走到二楼,却发现二楼的小客厅空无一人,座机却不知道怎么的移动了,话筒被搁在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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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然一直等管家他们走远了,才从放东西的小隔间走出来。
他脸色煞白地看着已经被摆放好的座机,刚刚只差一点,那通电话就要拨出去了,他会满心欢喜地要姜穆今天早点回来,还会毫无防备地和姜穆说,他发现了姜穆地秘密,然后顺其自然地去和姜穆告白——
说自己也喜欢他。
只差一点,只差了一秒,他的手就已经按在拨打键上了。
他走到座机旁边,那一小捧蝴蝶兰已经不见了,却还有一点幽幽的余香停留在空气里。
蝴蝶兰,是姜穆母亲喜欢的花。
还有五天,就是姜家夫妇的忌日了。
谢然痛苦地闭上了眼,他从没有这么清楚地意识到,他是真的被姜穆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他心安理得地遗忘了很多东西。
姜家夫妇是出车祸走的,那辆车本来,是谢家夫妇的。
这么多年里,姜穆一直和他说,那只是个意外,但是现在谢然知道不是了,那是一辆被动过手脚的车。
而他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个太过骇人的事实,才无法接受从姜穆身边逃跑了。
可现在,他被突如其来的感情冲昏了头脑,选择性地遗忘了这一段过往。